沈昊又把李禹翎从黑名单拖出来,强调说他已经掌握了他弟的微信密码,也关联了qq号。手机号自然也在控制之中。
「(﹡???﹡)?随时监督你们两条公狗,再乱发情被我逮到就废了你,你昊哥说到做到」
然后再次将李禹翎踢进黑名单。
李禹翎呆呆坐在卧室床上。隔壁舅舅舅妈早都睡熟了。
此时午夜11:30,客厅旧座钟发出「呱嗒」一声。
“表哥,他跟你真的不一样。”
一夜无眠。
接下来几天,沈南星也没有联系自己。李禹翎更没主动联系他。
李禹翎每天都学习得焦头烂额。非常疲劳。
就算林凯听说舅舅家被泼油漆,急急地进门安慰——实则是阴阳怪气地痛斥惹事精李禹翎本人——李禹翎也没啥精力和他斗。
骂吧,骂吧,随便你骂。
“李禹翎学校快要办秋季运动会了吧?”舅妈说,“可不能耽误学习。”
“高三的不用去”
李禹翎有气无力的声音,被林凯凉凉的声音盖过。
“哎呀,这门一点油漆痕迹都看不出来了呢。阿姨真是辛苦了——我听说,这次是联校运动会,三中的那些「不学好的混混」都去呢。”
林凯坐沙发上嗑着瓜子,笑眯眯地探前一点身体,饶有兴趣地扫视卫生间敞开门刷牙的李禹翎。
“李禹翎最近也没有和混混们来往了。”舅舅终于把信号不好使的旧液晶电视拍能看了,“不过,上次那个沈同学,李禹翎就再邀请人家来坐坐嘛。”
林凯因此也听说了沈南星的存在,不过李禹翎没想到,林凯竟然毫无兴趣。
“长得像的多了去了。我看李禹翎和他表哥也有点像嘛,不过,可完全不是能相提并论的。压根就不靠谱。”
林凯能不能闭上你的嘴!
李禹翎忍无可忍,把卫生间门关上。
“李禹翎,周六你也不能就这么懒散啊,大中午了才起床刷牙洗脸。”林凯说,“不好好学习,以后难道要混社会吗?
最后结局就是,坐牢,蹲笆篱子蹲到死。长点心吧,就知道让长辈为你操心。”
林凯,你有完没完了还
李禹翎张嘴就能吐出八万里冤魂惨死般的怨气。
“混社会的不一定都坐牢 。”李禹翎反驳了起来,弱弱的,“也有随便混混的,不染指那些。我认识的那些其实都是随便混着玩,不学习而已。”
舅舅板起脸:“李禹翎!”
“我也没说我要混社会呀!”
李禹翎冤屈地喊了一句,彻底闭嘴,用力用牙刷涮嘴。没留意,吐出的牙膏沫带着很多鲜红的血丝。
牙床也感觉一阵剧痛。
林凯又说:“李禹翎挨打不长记性,一条道走到黑,从小就这样,太愣。又忘了上次那个昊哥来威胁了吧,迟早惹得大家伙儿跟着一起倒霉,他就美了。
呵呵,现在那什么不就是吗,第一大厦,听说要挨收拾 。”
“啊?”舅舅半懵懂地坐过去,“就是那个第一大厦的?”
“对的,咱们市最高的建筑是啥?不是人民烈士塔,不是政府大楼,不是有钱人扎堆的金月湾小区和明景小区,是黑虎烟草经销公司的大楼。比居民楼都高,我操。”
林凯说,“不过,也快倒啦!我算是看透了,啥都不是永久的,啥都有结束的那一天。”
“前天我听说张董的侄子飙车让逮进去了,是吗?”舅妈说,“来,吃水果。”
林凯和表哥是竹马竹马,李禹翎懂事起,总是一边拉着表哥的手,一边尴尬地看着满脸嫌弃自己的林凯。
舅舅舅妈和他关系也非常好。
“张豹嘛,又放出来了。”林凯说,“嘘,内部消息,你们可别往外说,咱们也算家人,我才说的,你们泄露出去,可是算摊上法律责任了他这次放出来,其实是上面的诈。
据说公安是准备突击检查,彻底端了黑虎的老窝,最近那个老虎不夜城不是正式开业起来了吗一整条商业街,里面到处是那些玩吧酒吧游戏厅,乌烟瘴气。”
“太狠货了,这不就是第二个西域ktv嘛,这帮人。”舅舅不断摇头,“天欲其亡,必令其狂。”
“咱们市的确是乱,主要是地方偏,不发达。”林凯兴冲冲说,“要是——”
“我去自习室学习!”李禹翎单肩背着书包,把家门关上,彻底隔绝了他们的八卦对谈。
今天周六,他实在不想学习,左思右想,还是要去见秦北陆等人。
这次去找他们,就只有一个理由。
他想见他们。
——“李禹翎,你还有脸来找我们呢?”
秦北陆笑嘻嘻地拦住李禹翎,“怎么,想进屋啊?你配吗?”
李禹翎一手提着装满零食
的袋子,一手提着装满水果的袋子,笑哄道:“不是都不生我气了吗?我跟元浩宁告白是我错了。
我、我来看看你们,好久不见了。上次你和女友不是闹别扭吗,我来看看咱们又没绝交。”
再说暴雨夜那天,明明是哨子惹秦北陆生气。李禹翎当时全程都没说话。
“哦,你来看我被女人甩了的笑话呀?”
秦北陆让小弟把李禹翎的两个袋子提进屋去,“啪”地一手撑在美发店的门框,挡住了迈步上台阶要进理发店的李禹翎。
浮起青筋的浅黑色有力手臂,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细汗和桃子香气,拦在李禹翎面前。
仔细一闻,秦北陆身上都是桃子洗发水的味道。
“我怎么会看你笑话呢?你不是和哨子吵架了吗?”像被老婆拒绝进入卧室侍寝的窝囊废老公,接受审问。当然这个氛围感比喻,打死也只敢想一秒。
秦北陆的黑卷发随风张扬。纤细笔直有力的两条嫩长腿,腿毛蛮多,充满了雄性的诱惑。
李禹翎能看见美发店里,椅子上抹着染头膏的元浩宁。
“还有脸往里瞅呢?元浩宁陪你上新闻丢脸,你看没看头条视频里的评论,都说你呐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别他妈废话了,谁跟你说的我们在这里?”
有迷人泪痣的流氓高冷地嫌弃自己。
短发被发胶抹得往后,穿一件宽敞的黑皮衣,黑耳朵上戴着白耳钉,如果是肤白的男人这么穿,再帅都易显得油腻。
但秦北陆的小麦色皮肤,让这一身只有帅气。
秦北陆的眼距稍有些宽,在帅气范围内,质朴的笔直鼻梁,这面貌很像社会底层被老板虐待的可怜秀气憨憨。本来长得就嫩,眼神却是两把让人恐惧的尖刀。
阳刚有力的猎豹似的雄性高大身躯,散发凛然的气场。
“我问磊哥,他告诉我的。对了,我们学校要开秋季运动会了,下周一,后天。听说很多学校都会来一中”李禹翎不好意思地微笑,“你们来不来?”
市一中拥有全市第大的运动操场。
“显摆啥我们才不去呢!”
秦北陆额头青筋暴起,搂着身边一个也在笑着的好兄弟,亲热地揽近了。
“李禹翎,别动别进这个门啊。还没问完你话呢。”
身后的街道,车辆疾驰而走发出汽笛声。
“到底怎么啦?”
乖乖,让我进去嘛。
“哨子说你背后骂他,说你背着我们去投靠三哥了。
人家哨子早就在三哥那里签合同,也早就跟三哥。但你怎么也去呢?李禹翎你故意的。”秦北陆眼里满满的憎恶。
李禹翎这才发现,包括理发店内的那几个混混,和平常真不一样,虽然都是在笑,但不是嘲笑,也不是皮笑肉不笑,是厌恶自己的笑。
“我是去那里打工,我可没有背后说你坏话,真的没有。呃、”突然被秦北陆另一只手轻轻卡住了脖子。
“回答错误。哨子说你认三哥当大哥了,很亲热呢。知不知道我和那个死瘪三闹翻了啊!”
李禹翎已经被秦北陆和小弟前后夹击了:“哨子全是胡说。他自己才是投靠了黑虎的沈昊,和沈昊一起去我家呢!”
“拉倒吧你!哨子跟我早就赔礼道歉了,他说是不得不管沈昊要你的信息。
他弟弟不是正勾引你嘛?你去给黑虎做女婿吧。”秦北陆冷哼一声。
“没呀,他和沈昊一起给我家门泼油漆的。”李禹翎发现是真的解释不明白,急道,“就是上周。油漆今天才彻底洗干净。
我在三哥那里还可以给你们当卧底因为要是三哥报复你,我给你通风报信。”
“哦呵呵!”
秦北陆笑眯眯地突然一把将李禹翎暴力地带到理发店里,李禹翎被迫弯腰驼背,被他的手臂重重压着,感觉很疼。
“李禹翎,你他妈的又撒谎——被我再次逮到了~?
你上次就把我们全骗了,说你他妈的是被盗用身份证,我看你他妈的就是李大骗子!”眼神已凶恶起来。
秦北陆笑起来的模样,和他不笑时判若两人。他笑得非常甜,带着一丝乡镇留守贤妇的灵秀,略土,略乖。
“我没有啊。我冤枉!”李禹翎上诉道,“我说的实话,没有撒谎。”
抹完染发膏、事件中心被男人告白的「受害者」元浩宁,轻飘飘地看了眼李禹翎。然后似乎笑了一下。
没看错吧?不生气了?
李禹翎已经都不敢面对元浩宁了,怕被他掐死。
秦北陆说:“我们昨天去你家了,有个鸡巴油漆。又说谎。”
一脸揭穿了的表情,“你家门锁得好好的,哪有油漆?本来我们还以为你不在家呢”
李禹翎被扣押在美发店的沙发上。
他惊了,没想到他们
居然会主动去自己家。
“去去我家干嘛啊?想见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?”
“谁稀罕特意去你家找你啊。”秦北陆不屑,“我们喝完小酒上完网,顺便路过你家看看而已。”
“你这几天躲哪去了,和上次一样,你咋这么怂?”另一个混混戳了戳李禹翎的太阳穴。
李禹翎在想,还是别告诉他们自己舅舅家地址了。怕惹出更多篓子。
“我我去亲戚家是我亲戚家被泼油漆了。”
果然看见所有人都一脸看小丑的表情。
“别不信啊,我说的是真的!”
李禹翎全身开始无力。
哨子,你太狠了。
看在ktv斗不过自己,就跑来各种拉拢人脉的哨子的口才,李禹翎颇为佩服。他就永远做不到拉帮结派说别人坏话,但哨子做的这么炉火纯青,这么娴熟。
到底是有多恨gay至于嘛、小心眼。
“给你最后一次机会,”秦北陆用看仇人的眼神看李禹翎,“你说吧,你和沈南星在一起没有?”
李禹翎的瞳孔,往外散出思索的眼神。
“迟疑了?你贱不贱啊,李禹翎。”秦北陆说,“你肯定和沈南星在一起了,那可是我们死对头的老弟。快滚!”
「迟疑」这词还是秦北陆跟李禹翎学会的。
一个美发师去帮李禹翎打开门。
李禹翎赶紧说:“没迟疑!压根没在一起!”
元浩宁听了,在椅子上忍不住看好戏地微笑。
“撒没撒谎?”秦北陆拿手机拍打李禹翎的脸,“我已经很想打你了。”
“你别吓他。”元浩宁的声音传来,“李禹翎,他跟你开玩笑呢。不过我有点想打你。”
李禹翎:压根分辨不出来你们哪句认真哪句玩笑,而且怎么都喜欢拿手机拍人脸啊、
“没撒谎,”李禹翎说,“沈南星没看上我。我们毫无关系了。”
“这么快就不喜欢了啊。”元浩宁懒洋洋的,心想,果然李禹翎喜欢的是自己,忍不住了才和自己告白,沈南星只是个挡箭牌。
秦北陆道:“李大骗子,你那天晚上跟我女朋友说什么了吧。不然她怎么会突然跟我分手?”
“没呀,又是哨子在污蔑我吧!”
精神小伙们看着垃圾一样围观李禹翎。
“还撒谎。”“哨子哥赶紧回来吧。”此起彼伏的辱骂。
李禹翎知道,他们不欢迎自己这个基佬新人。
不过他也不想混他们的圈子啊苍天,自己为什么欠欠地要来!
上次当众表白元浩宁,以为他们会生气,他们却不生气。
这次啥事没有,却轻易信了哨子的挑拨,突然这么吓人。
哎——真是一群让人猜不透的小男人。
李禹翎胆大包天地腹诽,并没有因为他们推搡自己而动气,“我真冤枉。哨子怎么能那么冤枉我呢?”
对愤怒的美人们,他怎么生得起气。精神小伙社会归社会,想透归想透。
“哨子虽然嘴毒,但从来不说谎。”
秦北陆戳中李禹翎的胸膛,“你不是个爷们儿。你他妈的已经被我逮到撒谎三次了。”
“要不是哨子提醒我,我才想起来。你怎么挑拨的,茜茜听你胡扯了?我操你妈。”
“我不走。”李禹翎扒着美发店的门框,“我还要消费呢,秦北陆你别挡着这家店的生意,让我进去嘛。”
秦北陆的小弟嚼着口香糖:“滚你妈逼的吧,这家店就是秦哥家开的。”
这样吗!
李禹翎被一个小弟踢了一脚,跌坐在人行街道上。
“来,李禹翎,跟我打一架。”一个魁梧的胖子突然撸起袖子,“是个男人就别逼逼了,打一架吧。你赢就听你说。”
“等会儿啊!周岱没跟你们说吗?!我冤枉啊”李禹翎说到一半也不说了。
一个混混嗤笑:“哨子哥那天不是说了吗,人家周岱背后骂你骂得更狠。而且最近周岱都不让我们提你的名字,人家也瞧不起你,滚你妈的。”
周岱你咋也这样!
李禹翎震惊,亏他之前还安慰周岱自己就和个小丑一样。
周岱还老子饮料钱!
不过更严重的是要挨揍了
李禹翎被混混揪住了衣领要揍,他坐在地上,仰后脑袋,闭着眼等待。
流起了冷汗,但没挨打。睁开眼,那些混混都冷嘲热讽地瞧着自己。
“看给他吓的。”一个混混叼着牙签,“李大爷(二声),滚吧。”
“我不滚。”李禹翎说,“你们不打我,说明我说的是真的。你们可以找哨子和我对质。哨子人呢?”
“哨子哥哪有空理你,他和秦哥早和好了,我们这么长时间都不叼
你,朋友圈也都屏蔽你了,你没点b数?”
“啥,原来屏蔽我了啊我才知道。”
“你不知道那是被屏蔽了吗?”混混们翻白眼。
大家被哨子哄骗后的怒火被李禹翎的厚脸皮化解不少。
在熟人哨子和新人李禹翎之间,他们轻信哨子的话也正常。
那天晚上,哨子挨了齐磊和秦北陆的打,没有还手。李禹翎却吓跑了——这就是混混们的视角。
“李禹翎,为啥非要赖在我们这里。”金色三七分的精致小奶狗,突然笑着打开美发店的门,浑身散发邪气地俯视来,形成奇妙反差。
李禹翎迄今为止亲眼见过最帅的男性,就是元浩宁。
李禹翎还待在美发店外的地面上,道:“元浩宁你染这个头发好好看。”
元浩宁若无其事地整理发型,“李禹翎,地上多脏啊,你还是走吧。”
李禹翎死活赖着他们,元浩宁觉得可以解释的理由,就只有一个:李禹翎喜欢自己,舍不得走。
男子李某赖在地上,像滩不成器的烂泥。
元浩宁想看李禹翎更悲惨的样子,那证明自己有多能玩弄人心——回避型依恋伴随着虐待欲,他又开始了。
“李禹翎,咳咳,不好意思啊。”元浩宁突然说。
“昨天,我们去你家找你,但我以为你躲在家里不敢见我,不我是以为你晕倒在家了。为了救你,我绕到室内阳台那里,把你家阳台玻璃门打碎了。”
元浩宁笑了笑。
看吧,看李禹翎悲伤的表情。
混混们都喜欢看弱者悲惨的表情。
“啥?”秦北陆却愣了,当时他急着出去撒尿,没想到元浩宁砸李禹翎家玻璃门?
事情是这样的。
曾经,李禹翎带着行李彻底地搬进了舅舅家,原来的空荡荡的房子被锁上门,再也不准备回来了。
这所房子注满了他和表哥的回忆,李禹翎关上门扉的最后一眼,格外柔情。
接下来,也就是昨天,元浩宁和秦北陆醉酒路过明景小区,越过安保人员,翻墙进去,索性上楼来。
元浩宁的细腰上系着红黑条纹的外套。他一手抠脸上的一颗痘,另一手拍门:“让我好好慰问一下李禹翎那个缩头乌龟。那天晚上跑了,也不联系咱们。”
“哨子说的是真的,李禹翎就是小人。我真想给他一拳。”秦北陆不悦地憋着尿,“我可只是顺道来这个小区上厕所的。”
他看楼道里有公用卫生间,惊讶之余,赶紧夹着腿过去了。
“李禹翎还能去哪呢?谁会理他,他也不认识人。”
元浩宁傲慢地自言自语,抬起下巴,醉眼迷蒙,绕着公寓住户外走廊转圈,“啊,被我发现了,那里有个串连的阳台,对哟——李禹翎家是两户打通的,我看看那个阳台门关没关。”
醉汉喃喃自语地晃荡过去。
因为是两户打通一户,往里走左拐有个小阳台,那里可以直接通往室内。
“呦呵。”
醉男的脸随着小阳台门的开启,喜上眉梢。
但是只能进入一片盆栽枯死的小阳台,通往屋内的玻璃门被锁了。
“唔?”
元浩宁打了个酒嗝,脸泛红潮,“李禹翎,出来迎接老子!”
没回应。
元浩宁左看看,右看看,突然邪笑着拿起一个盆栽。
——李禹翎可能喜欢他,可能不会怪他的。
元浩宁撅着屁股趴在玻璃上,往屋里瞧。
若李禹翎本人亲眼看见,会不禁莞尔。
身材修长纤细的帅小伙儿,趴在自己家的玻璃上,撅着屁股,踮着脚,好像迫不及待看见自己似的。
元浩宁迫不及待要看李禹翎的脸。
将事先演练过的话,好好告诉那个下作的暗恋者。
「对不起,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」
然后,怜悯地看着李禹翎灰败的丧脸,从这个家里有钱的富二代的舔狗苦脸上摄取优越感。
一种奇特的,和换女人不同的舒服的感觉,在心头翻腾。
——从小到大,元浩宁亲眼见过最大的房子就是李禹翎家。
他和父母挤在破旧墙皮松动的平房里,或是市里的出租屋。邻居的动静稍微大一点就听得见。
“给我小点声!闭嘴!”
然后被邻居揍了。之后发誓再也不要被人欺负,开始混社会。
元浩宁的朋友曾私下嘀咕:“你看没看见李禹翎脚上穿的鞋。我操,一万五一双呢。妈呀!他网上借贷是为了这个呀,真疯狂!”
不对。
李禹翎那双鞋明显穿了好几年。而且李禹翎一点不珍惜,他的鞋随便被踩,眉毛都不皱一下。
——之所以会幻想李禹翎爱上自己,是因为元浩宁渴望金钱。
被有钱人暗恋,本身就是一种稀有的幸
福,不论性别。
元浩宁拿起积攒了衰土败叶的小花盆,在手里掂了掂,将那李禹翎视为珍宝的「表哥遗物」随便地扔到空中再接住。接歪了,土撒了一地。
然后,元浩宁举着花盆“哐嚓”,砸破了玻璃门。
摇摇晃晃走进去,被玻璃碎片割伤了脚。
一下子清醒过来,这才发现屋子里黑黑的,李禹翎根本不在家。
元浩宁坐在地上,掉着眼泪捧着自己被碎片扎伤的右脚。雪白的脚丫可怜兮兮地翘着脚趾,踮在地板上。
忍着伤,和秦北陆离开时边走边骂:“李禹翎他妈的。什么时候从他那里弄来点钱花花,收他点保护费。”
秦北陆却认真地摇头:
“他帮过咱,只要他不来找事,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元浩宁到家后,鞋里已经全都是鲜血。
他走回来的一路,嘴角都没动一下。若无其事。
「别跟着元浩宁那种小白脸了,他就是穷屌丝。」曾经和他抢同一个女人的情敌的话忽然闪现在脑海。
不仅家没钱,中考体育还失败了。就差35分,进不去优秀到云端的市一中,就只能爬进差劲到尘埃的三中。非黑即白,不是成功者,就一定是失败者。
躲在家里狭小的厕所,元浩宁听到外面衣服浆洗到掉色的贫穷父母的声音,“别他妈的开那么久的灯,费电!”
而现在,美发店。
元浩宁那独特的好像含着糖一样的有点甜腻的性感男嗓发音,让李禹翎不是特别生气。
元浩宁突然怕李禹翎因为这事,不再喜欢自己。
“没事我原谅你了。”李禹翎顺竿爬,“那秦北陆你也别跟我生气了呗。你看,抵消了。让我待在这里嘛。”
元浩宁不理解。
连家被砸都原谅自己真的存在这么大方的人?要是自己,肯定动手揍死他了。就算是他喜欢的人,敢砸他家一点点,他也会骂人。
金发帅哥瞪大眼,有几分惊艳的面孔,闪现出了震惊。
莫非——
不只是区区喜欢
是因为爱着自己。
李禹翎是爱着自己所以才不生气。
他在世俗之中,第一次窥见、如此厚颜无耻、又圣洁真挚的痴爱。
病态羞耻,扭曲罪恶,带着这样气息的淤泥里的玫瑰——这样的爱,结出最艳最红的一枝。凌然傲视着其他任何不够看的庸情俗爱,糜红到了心坎里。
仍坐在地上的李禹翎被元浩宁拽起来,感动地点点头:“谢谢。”
——浑身透着病态的黑衣高瘦青年李禹翎,抬起一双忧郁的眼,眼内满是痴迷地对自己说:“谢谢。”
元浩宁是这么看待的。
看着正拍打裤子上的灰尘的李禹翎,元浩宁缓缓摇头。
李禹翎,别。不可以,你放肆。别把你的裤裆正对着我不许再视奸和意淫我。
李禹翎,你不能想着我手淫,不能偷偷在家对着我的帅气照片射屏你越来越离谱了!
我也是男生,我知道男生背地里会对暗恋的人做什么。
李禹翎你色魔。
-
“李禹翎。”
被元浩宁念出了自己的名字,疑惑看去。金发小奶狗把墨镜戴在鼻梁上,说,
“你惹得我陪你上新闻丢脸,这个仇我可不会轻易放过。你欠我一个愿望,知道不?”
李禹翎糊弄过去:“好。”
“我让你干啥,你就得干啥!”
“那也不能太过分啊。”
秦北陆嚣张地说:“李骗子,你保证不去给三哥和黑虎通风报信?我现在跟两边人都有仇,你可离我远点吧。”
“我要是那么干,我死。”李禹翎伸出四根手指。